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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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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
有時解決問題的方法是忽略問題,這個階段無法解決的問題,等到下一階段,無需費力都迎刃而解。

人是貪婪的動物,才一周多,趙昕遠就想要她踏進他家,他知道自己步伐過快了些。

他感受到了不確定,這種感覺,是無法用□□上的默契來消弭。

愛怎麽會讓人生活平衡呢?

如此排他性、強烈的目的性、付出與回報比無定數、讓人直面弱點的東西,有多美妙,就有多邪惡。

她愛他,是不求回報的。

他愛她,充滿欲念、占有與貪婪。

年少時說過,關於感情的最私密感受,他誰都不會說。

說什麽呢?

說在她身上,他看到了自己的自私、對不確定的慌亂、對失控的恐懼?

這些年少戀愛時對自我人性的一瞥,在今後數年,無一不展露在學業與生活中。

出車禍那一天,他已經意識混亂到不知國內是幾點,那個電話她是否還會使用。絕境之中,他想問她,他該怎麽辦。

家境、學歷、皮相、財富,都是外在,在男女關系中,毫無吸引力可言。這些並不可貴,只是運氣好。然而符合了世俗標準的衡量依據,被世人納入了性魅力的組成元素。

對他來說,這些什麽都不是。

若見過最純粹的愛意,最強悍的內心,對世俗標準能用天然的自由意志抗拒的靈魂,你還會覺得那些東西珍貴嗎?

是一文不值的。

如果他是一個修行者,那她就是天然的得道者。

在強者眼裏,愛情是馴服與被馴服,哪有那麽多的溝通?如果交流有用,還會有戰爭嗎?愛的邏輯簡單粗暴到毫無公平可言,是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靈魂的臣服。

一個內心驕傲到傲慢的人,若沒有致命吸引力,沒有靈魂上強弱的碾壓,怎麽會愛得如此深沈?

他不會讓她知道,I’m your slave.

趙昕遠知道自己急躁了,他應當耐心,而不是逼她。他享受她的小別扭,即使有時如此折磨人。

一雙欲念加深的眼望著她,“我肚子很餓,沒力氣跟你做。”

以為他真生氣的不安化作哭笑不得,寧清錘了他的胸膛,搞得她居心不良,送飯就是為了想跟他做,她沒這麽欲求不滿好嗎?

趙昕遠抓住了她的拳,“坐下陪我吃飯。”

掀開飯菜的包裝蓋,蘿蔔老鴨湯,蟹膏豆腐和蘆筍百合,香氣頓時彌漫在了辦公室裏,沖淡了暧昧氣息,兩人專心吃飯。

跟他在一起後,寧清明顯吃的更多了。以前再放縱,也不至於幾乎每晚都外食,吃開心了,人卻沒胖。

可能她挑肉和蔬菜吃,也可能晚上消耗很大。但他米飯都會吃一碗,人也沒胖,也許□□有利減肥。

寧清比他先吃完,就在他辦公室晃悠。看見了桌上一個黑色機器,挺好奇是什麽。

怕他介意碰他工作的東西,她用指尖指著問,“這是什麽?”

趙昕遠喝了口湯,就抽了紙巾站起身,走到她身邊,“你坐下。”

“啊?”寧清還沒反應過來,就被他推著坐到了辦公椅上。

坐下時人下意識往後仰著靠椅背,本以為是把極其普通的椅子,簡約的造型都不覺得有什麽特別。上班久坐族對椅子感受是敏銳的,明顯感受到了腰部的支撐感,連椅背的弧度都能與背部貼合。

“你這椅子怎麽這麽舒服?”

趙昕遠傾下身,拿過鍵盤輸入了開機密碼,“舒服啊?我給你買一把寄到你公司去。”

“貴嗎?”

“不貴。”屏幕亮起,他回頭看了眼她,“就當你親我的禮物了。”

寧清笑了,再問他多少錢,豈不是自討沒趣,“那我可要多親親你。”

“那可不一定行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親嘴,也有不管用的時候。”他一本正經地說完,從抽屜裏拿了個未拆封的黑色機器,“這是硬件錢包,送你一個。”

看著他拿了線將黑色機器與電腦相連,“這是幹什麽的?”

“簡單點說就是儲存加密貨幣的,儲存在這個硬件裏,處於離線狀態,更加安全。交易的時候才打開,通過電腦或手機來操作。”

寧清不太懂電子貨幣,作為個外行人覺得特地買個硬件儲存,從攜帶和使用上不是特麻煩嗎,估計這東西也不便宜,“那可以用手機儲存嗎?”

“好問題。可以的,可以自己設置手機錢包,免費也同樣有效果。手機錢包和硬件錢包的用戶是兩個群體,手機系統有時是不安全的,安卓機被root後第三方獲得了超級管理員權限,這非常危險。”他想了個類比,“當你手裏有一個億的時候,你會將銀行卡號和密碼都儲存在手機裏嗎?不會的,有句行話:Not your keys,not your coins.”

他的解釋簡潔明了,她想了想又問,“那這個錢包是怎麽儲存貨幣的?像銀行一樣,你做了錢包,就得承擔托管的責任嗎?”

他拍了拍她的腦袋,“你怎麽這麽聰明,我來教你怎麽用。”

趙昕遠看關聯上後,就隨手從混亂桌面的角落裏抽了兩張白紙,快速寫下了一連串的單詞後,又再另一張紙上從1寫到了24,遞給了她,“這裏有二十四個字母,你隨機把這些數字順序打散,隨機性越高越好。第二十四位,一定要換位置。”

寧清覺得很好玩,像是回到了高中寫數學題,從他手裏接過筆,先是前後參次地調換了一遍順序,再打散了亂排序,好了之後拿給他看,“怎麽樣?可以嗎?”

他卻是沒接,“你不要給別人看,自己知道就行。”

“哦”她點了頭,“可你又不是別人。”

他看著仰頭望著眼底一片澄澈的她,沈默了三秒,繼續講,“你再按照正確助記詞的順序,抄兩份。”

“一份做備份嗎?”

“對,我可以幫你保存備份。”他看著她埋頭謄寫,搞得跟看小孩寫作業一樣,“你自己那份放好了不要被人找到,你個丟三落四的性格,可以去銀行租個保險櫃。”

“誰丟三落四啊?”她邊寫邊抗議他的措辭,“我這裏面又沒錢,怕什麽?”

“我給你轉幾個幣不就有錢了嗎?”

幾個幣值多少錢?她媽媽的黃金都隨意放在抽屜裏,她這兩張紙,還得租個保險櫃存放,會不會太誇張?

安靜的辦公室裏,女人低頭在小卡片上抄寫著東西,男人站在她身旁,見了她的頭發垂到了桌上,用手將發絲捋到了她耳後。看著她寫完了,男人彎下腰,手搭在椅背上,兩人的臉貼得極近,細聲跟她講著如何操作。如同年少做題,他從不給她答案,讓她自己摸索著,只是偶爾給兩句提示。

隨後,賬戶創建完成後,趙昕遠拿過了鼠標控制權,不停地切換著界面,看得寧清目不暇接,主要是,他人都快貼在了她身上,他還能專心搞電腦,不代表她能不受影響啊。

他在敲打鍵盤時,身體傾到了她前邊,隨著換鍵盤位置的動作,手肘還時不時蹭過她的胸前,看著他帥氣而十分專註的側臉,他不會是故意的。

她想往後微微移動時,被他呵斥了別動。

寧清再聚焦看向屏幕時,只看到了他點下了界面上的transfer鍵,“你這是給我轉了幾個幣嗎?”

看到正在交易中,趙昕遠站起了身,笑得十分狡黠,“轉了點給你玩玩。”

“怎麽玩?”

“你在這個網上看中了什麽,我都可以給你買,你也可以自己買賣。”他很喜歡她來找他,在他的辦公室,他帶領著她進入web3.0的世界,兩人可以一起玩,“明天來嗎?來了我就教你。”

“後天來就不教了嗎?”

“今明兩天免費試用,後天開始收費教學。”趙昕遠拿了封口袋,把剛剛的兩張紙分別裝了起來,“這個不想玩就放著。遇上煩惱了,就打開此袋,必能解憂。”

寧清被他逗笑,他何時這麽貧,“那我一定要好好收藏著。”

交易沒這麽快完成,他在辦公室呆了一天,也想活動下身子,附近就是繁華地帶,“散步去?”

“好啊。”

兩人穿搭倒是一致,都是大衣,一個駝色,一個黑色,色系都挺配。

牽著手溜圈,從辦公樓散步到了購物商城,又一年聖誕,不過今年活動都很低調,外邊廣場上現在都還沒有聖誕樹,但熱鬧的氛圍不減,購物季已經開始。不過是十倍積分,工作日奢侈品店門口已經開始排隊。

趙昕遠本想著人不多,可以帶她去買個項鏈,她太素了,基本沒見她有戴過首飾。但看到這麽多人,不想把跟她的散步時間浪費在排隊上,不如他白天再來。

兩人又走了出去,看到他對人多處的避之不及,寧清問,“是不是驚嘆於本城人的消費能力?能把奢侈品店都擠得水洩不通。”

“是的,我這個鄉下人,算見世面了。”

“去你的。”她笑罵,他這個城裏人,來搶什麽鄉下人的名額,“你是鄉下的,我就是村裏的。”

“那我就是你村裏的,說,我是不是你村裏長得最帥的?”

他搭著她的肩,把她勾在懷裏向前走著,兩人笑作一團,毫不顧所謂形象。

“昕遠?”

兩人尋著聲源看去,是程帆和林夏,此時正在一家酒店樓下。

趙昕遠拉著她走了上前,“叔叔嬸嬸晚上好,這麽巧。對了,這是我女朋友,寧清。”

“林總好。”寧清跟林夏打了招呼,她旁邊的男人不知如何稱呼,就點頭致意了下。

“叫什麽林總,跟著昕遠喊我嬸嬸得了。”林夏看了眼寧清身上的包,是她送的那一個。

寧清一陣尷尬,這一段關系,在她看來就先這麽著吧,沒想到他就這麽把她介紹給了他的親戚了。

程帆不知林夏怎麽就和趙昕遠的女朋友認識了,“酒店上面有個酒吧,要不要一起上去喝一杯。”

趙昕遠不知寧清願不願意,他覺得遇到了認識的人,大方地介紹女朋友是應該做的。他也想將她拉入他的社交圈,但又怕她抗拒,覺得太快而無法適應。

看著她沒說話,他就給回絕了,“一會我們可能有事情。”

寧清此時卻轉頭看著他,“我沒去過酒吧,你能帶我去玩玩嗎?”

看著這一出的林夏笑了,走過來挽住寧清的手,向酒店門口走去,“這兒的酒吧環境氛圍不錯,他有事讓他走好了,我帶你去。”

她總是給人驚喜,若說他剛剛沒有一絲失望是假。

兩個男士走在身後,程帆見了侄子一副徹底放松的樣子,少了上一次見他時身上的緊繃感。

做一份事業的人,各項事宜都要強勢執行來推動,日程安排緊張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對緊張感的把控。做事節奏要緊張,心卻要不斷向外打開、足夠開闊地慢下來。

很明顯,剛來京州搞創業的趙昕遠,身上是有股較勁感的,人一較勁,就會緊繃,緊繃就會動作變形。

這並非絕對的好與壞,是個過程,誰都會經歷。但不宜過長,在緊張到崩斷之前,要被及時松開,這看個人悟性。

程帆有從那個階段過來,也保不準以後絕不再經歷如此過程。但經驗豐富總是件好事,能夠敏銳察覺到心的松緊。所以,他一眼便察覺到了,趙昕遠有在第二個階段邁進了。這個速度非常快了。

寧清不喝酒,真沒去過酒吧。坐了好一會的電梯,才到達了酒吧所在的樓層。一入內,並沒有刻板印象裏的嘈雜,放著輕緩的音樂,人不多,裝修風格覆古而奢華,燈光柔和,氛圍十分舒服。

程帆夫婦本就預訂了窗邊的位置,兩張長沙發間是張矮茶幾,林夏拉著寧清坐在了一張沙發上。

雖在這個城市呆了好幾年,但這是寧清第一次來這個地方。坐下後往外一瞥時,幾乎半個城市都要收於眼底。

河流從城市中穿行而過,亮著的是電視塔、連起兩旁陸路的大橋、金融街和商場,高聳的住宅樓穿插在其中,參差交落處,不知那些低矮的樓房、偏僻幽靜的街道,落在了哪裏。

面對如此景觀,心中的震撼是無法壓制的。

有人批評雄偉而氣勢磅礴的建築,並將這種建築風格與意識形態相聯系,認為這是種宏大敘事體,愛好崇高,便並不利於個體關懷。

然而眼睛,是最直覺的感官。被人批評充斥著壓迫性的宏大建築,對另一部分人來說,是壯觀,具有絕對的強大力量,能夠主宰與顛覆一切的壯觀,渺小的人類,人性最深處想要依附的恐懼感是揮之不去的,又怎會覺得不震撼?

寧清看著幕墻外邊,走了神。這樣的高度是由財富搭建而起,若要細想,這樣的景色,是以無數人為代價。壯麗過後,心中的恐懼與悲憫也隨之浮現。

她回過神時,對上了他的眼,朦朧燈光下他的棱角都要柔和了幾分,這一刻,他不知她在想什麽,可又感知到了她的情緒。那一眼,是安撫,是我也在。

三個人都點了酒,而趙昕遠給她點的是無酒精的飲料,搞得她跟孩子一樣。他杯子裏的看起來漂亮又好喝的樣子,走之前她要偷喝一口。

對面的兩個男士開始聊市場、生意。看著這個十分謙遜而聰明的後輩,程帆願意多提點兩句。與不同年齡段的人聊天,會感受到思維的差異。年輕人不喜歡被定義,中年人不喜歡聽到否定。多與年輕人交流挺好的,不至於變成個惹人生厭的中年人。

兩個女士到底沒他們那麽無聊,自然是不談工作。從時尚穿搭說到保持身材,林夏說起行業秘辛如數家珍,十分有話題,而寧清這個捧哏也十分到位。

林夏喝完酒杯中最後一口酒,對寧清提議,“要不要我帶你去露臺轉轉?”

“好啊。”坐久了又喝了飲料,雖是無酒精,但不知為何她的臉都有些發燙。

長型的幽暗走廊兩旁點著一盞盞橢圓狀的燈,沿著走到盡頭,推開一扇門,就觸不及防地到了外邊半開放式的露臺,旁邊的摩天大樓,都似乎觸手可及。

“喜歡這樣的景色嗎?”

“挺好看的。”

“我每一次看,都覺得很喜歡。喜歡這樣的高度,還想要更高些。”林夏包裹著披肩,轉頭問她,“你呢?”

“看過了就好,不一定非要得到。”

“不想要更多嗎?”

“不是我想要更多,就會擁有。”寧清看向了林夏,“我喜歡這樣的風景,也想要一步步爬上來。但得不得到,都不會成為定義自己的方式。”

“有沒有一樣,讓你覺得一定要得到過?”

“有。”寧清停頓了下,繼續說,“這樣的執念並不好,失去時會很難受。”

“那失而覆得,是不是也很開心?”

寧清沒有說話,可能想到了她是他家親戚,想到他家,她不想面對一些事。過去的事,她不怪任何人,只希望不被重新提起。

可跟他要有未來,就一定要面對過去。這是她避之不及的過去,就算是被他家人萬般瞧不起看不上的她爸爸,都曾護她如珍寶。他們又有什麽資格,來輕視她的爸爸呢?

她一如年少的她,不允許任何人,看不起她的父母、她的家庭。

林夏看著這樣反應的她,明明與她也沒見過幾次面,有過江邊一次談話,交過心,但又那麽不值一提,但她卻很心疼這個女孩子。

“你知道嗎?有一次跟昕遠吃飯,無意間在他的手機上看到了你們倆的合照。”

“啊?什麽照片?”寧清完全不記得了,她不喜歡拍照,自己手機裏的自拍都寥寥無幾,旅行照也大多是風景。

“在學校門口拍的,現在都在他手機上保存著。”

寧清想了想,校門口的照片,那好像是高考前拍集體照那次,班裏有個同學自己帶了相機,想多拍些照片留下合影。那人看到了趙昕遠說我給你倆拍一張吧,他倆的事在教室裏,估計是公開的秘密。趙昕遠便拖著她到校門口,拍了張合照。

她不太喜歡看到照片裏的自己,最終也不知道那張照片被怎麽處理了。

她也絕對不會想到,那一張照片,在趙昕遠現在的手機裏,還存著。

“聽我老公說過一句,這麽些年,他都沒有過女朋友。”

林夏想,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,就愛看花好月圓。

愛情有很多種樣本類型。有她和程帆這樣的,有愛,更有利益捆綁。也見多了圈子裏相敬如賓的夫婦,熟到對上一次床都算對彼此的禮貌,只有外面的新鮮血液才能喚醒□□。年輕二代們太過容易得到一切後,玩世不恭地用叛逆與游戲的心態對待感情。

他們這一種,很難見到,卻是真實存在。

看著再次陷入沈默的寧清,每個人的出身不同,造就了不同的脾氣秉性、對風險的偏好程度和對天花板的設定。她們的性格看似截然相反,但有一部分,極其相似。

林夏欣賞一切能將資源利用到極致、不清高、不怕臟甚至吃相不優雅的女性,那才能在鋼鐵叢林中,獲取一席之地。至於那些你若盛開清風自來、女人要優雅知性,是二奶的優秀品質。

林夏一向不喜歡給年輕人建議,顯得太過好為人師,同為女性,也許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,她的未來可以有無限前景,不應該被不配感困住。

“寧清,對於想要的,就要不擇手段去拿。恐懼失去是人性,告訴自己不想要,和爭取後還得不到的感受,是有差別的。你只要願意走出一步,他都會陪著你到最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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